第四章 你的馒头归我了
手中一空，一只白嫩的小手从他手中将馒头夺了过去。
楚淮风抬头看过去，便见一个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紧张的小萝卜头紧绷着脸看着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刚刚还被他拿着的馒头。
“还我。”他眉间有暴戾的神色隐隐若现，可话也不多说，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的眼神仿佛是濒临暴怒的小狼崽，如同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她一般。
林芷月被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就算他是未来的帝王，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八九岁营养不良瘦弱得感觉不堪一击的小屁孩而已……自己一个二十三岁的芯，怎么可以在一个小孩童面前失了面子？
于是她更加肃着一张脸，以一种‘教育’小孩子的语气跟他说道，“这馒头不能吃了。”
掉到地上沾上尘土不说，她拿在手中方才知道这馒头的面皮竟已经发硬的了，一看便知不是今日出炉的，可能都是昨天剩下的亦或者都有可能是前日的了，这吃下去不会吃坏肚子吗？
然而眼前的这位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似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语气比刚才更加恶劣几分，眼睛里满是不耐烦，重复着说过的话，“还我。”
“这个不能吃了。”
林芷月也跟着重复自己的话，一点都不退让，不止没把馒头还给他，还将手背过了身去，放柔声音，用哄孩子一样的口吻给他科普，“这馒头掉地上了，这条路来来往往多少人，绝对不能吃，你就不怕拉肚子吗？得不偿失。”
楚淮风与她对视几秒，突然嗤笑出声，面带讽意，“关你何事？”
“……”林芷月被这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心下其实也是赞同他这句话的……确实是不关她的事……不过想到以后眼前这位可是一条金大腿，怎么也不能轻易放弃，先抱住再说啊。
“不然这样好了。”她换了个策略，与他打着商量，“我跟你换，如何？”
“不如何。还我。”
“……”
你就不考虑一下下吗？
“就这样说定了。”她当作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低头把挂在腰间的那个小香囊一样的袋子给解下来。
这还得多亏了府中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严妈妈，每次她出门时都会给她挂上一小袋儿点心，虽然不多，但绝对饿不着她。
她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小童，随身带着点小点心小蜜饯并没人会多说什么。毕竟还是孩子，就算贪嘴也是正常的。
不过……
解开小囊之后看到里面碎成几块的糕点……林芷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今日是怎么晕过去来着？哦，是因为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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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挂在她腰间的桂花糕自然是不可幸免。
突然感觉手里捧着的不是碎掉的糕点，而是一堆烫手的火……
有点拿不出手了怎么办……
都怪自己没有先检查一遍再做决定，现在好了，丢人了。
不过好并没有碎成渣，无论如何，跟那个硬掉的馒头对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的。
她板着脸，丝毫不显慌乱，把手中的那个小囊递给他，道，“交换。你的馒头归我了，这个是你的。”
瞥见他的视线往囊中扫过的一眼，她急急解释，“虽然碎了，但还能吃。味道绝对不差。”
生怕眼前这位误以为她是估计侮辱他，那就真的麻烦大了，没有讨着好还结了仇，就算她这辈子不再打算进宫，恐怕以后他登基后她怕也活不久。
“真的，不信你尝尝。”
他迟迟没有伸手接过，林芷月生怕他不要，只得咬咬牙，将东西塞进他手里，然后不等他说什么，拿着原本他的那个馒头转身就走了。
……如今只能期望他的心眼没那么小了。
刚走出假山后，就看到木菱与那公公正在原地等她，见到她的人后木菱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迎了上来上下下下地打量她一番，“小姐你去哪儿了？奴婢都快吓死了。”
这宫中处处都有贵人，她家小姐虽然比同岁的人要懂事得多，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进宫，宫中的规矩也仅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万一冲撞了贵人可就糟了。
还好如今见着她平安归来，不然木菱都要急疯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一边等着。”她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没有明说，一边又暗自庆幸着还那馒头被她提前一步丢在草丛里，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临走之前林芷月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可惜假山后面是什么情况却看不到……也不知道在她走之后楚淮风会不会把那糕点给丢了……
只不过她这人个问题并没有想太久，因为刚出了宫门她便遇到了背着手站在马车旁边的父亲，林荣锦。
在其他人看来，他们父女不过仅几个时辰未见，但在林芷月这里，他们父女上一次见面已是在好几年之前。
面对新皇登基后在朝廷上连续对他的打压，以及后来她的那个庶出的大姐做出未婚先孕令家族蒙羞的事件被人爆出来之后，这位挺直着身板过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终于在愈来愈多的人偷偷在背后戳他脊梁骨时渐渐佝偻了腰，白了发……几年的时间内，便宛如苍老了十岁。
他那时明明是愁苦着一张脸，却偏偏在见到她时硬是做出一副很欣喜的模样，还对她说再等个几年，等她年龄到了之后接她出宫，他便可以跟皇上辞官，他们一家人找个环境好一些的地方好好生活，他前半辈子的积蓄大可以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那时候她内心其实还有些不愿意，可现在想来，却发现父亲当时的安排才是最好的。可惜，她并没有等到两年后出宫的时间就被人害了性命，也不知父亲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感受……
现下看着不远处那个三十岁出头仍旧意气风发等着她走过去的男人，林芷月不由得鼻头一酸，眼眶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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